年,傅彪去世,留下妻子张秋芳和14岁的儿子,傅子恩。
看着父亲的身体被运送进去,接着变成骨灰运送出来。
他崩溃了,他一下子坐倒在地,用手捂着头,他伤心他绝望他难过。
等他再次站起来的时候,看到了母亲张秋芳,眼中的血丝,头上的白发,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要成为家里的顶梁柱,支撑着母亲。
一夜之间,傅彪的去世让傅子恩成长为男子汉。
年,傅彪和张秋芳结婚,两年后生下儿子傅子恩。
但是傅彪常年在外,没有时间陪伴孩子,傅子恩索性住在部队大院和爷爷奶奶住在一起。
平时有了委屈,被小朋友欺负,他总是第一个找母亲,那时候,他每天期盼父亲回家,渴望父亲的抱抱。
随着傅彪的渐渐出名,傅子恩平时在电视上可以见到父亲了,但是他见了父亲,却总是哇哇大哭。
傅子恩在看《甲方乙方》,剧里面刘蓓一个劲的扎傅彪,傅子恩看了心疼,哇哇大哭起来。
“他们扎爸爸,我恨他们!”
母亲听了嗤笑一声,把这事告诉了傅彪,后者听了乐呵,回家的脚步都变得轻快起来。
刚推开家门,他便看到躺在沙发上还盖着小被子的傅子恩,“爸爸,他们扎你,我不喜欢他们”。
看见父亲的脸,傅子恩白净的小脸再次哭了起来,他摸着儿子的小脸,才发现额头发烫,他连忙抱着儿子进房间。
“乖儿子,你都气得发烧了,先吃药”。
虽然傅彪没有陪伴傅子恩的全部幼儿时期,但是想起儿子的囧事,傅彪总会会心一笑,心里一暖。
傅子恩开始上小学了,傅彪偶然也会去接儿子。
三年级放假了,傅彪在学校外面等着儿子,然后看着儿子一蹦一教地跑到自己身边。
“爸爸,我考了双百”。
“聪聪好样的,不过,我们不如骗一下妈妈?”
傅子恩看着父亲的小目光,拉着父亲的手欢快地答应。
回到家了,傅子恩慢吞吞的走进家,妈妈看着他情绪不高,小心翼翼的问道“考得不好?”
“妈妈,没有及格”,傅子恩闷闷地说道。
妈妈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有点生气,她环顾了四周,看到爷爷奶奶还在家不好发火,只好使眼色拼命等着傅子恩。
傅子恩没有害怕,反而咯咯笑了起来,他从书包里拿出双百的试卷举在妈妈面前,妈妈定眼一瞧,发现自己被骗了,哭笑不得,立马把视线转移到了傅彪身上。
“傅彪,你又教坏聪聪(傅子恩的小名)”
傅彪带着儿子嬉笑玩耍,但是在难过的时候,傅彪又是儿子的指路人。
中学分班考试前,傅子恩信誓旦旦,“要去实验班”,但是结果下来,傅子恩没能去实验班,甚至只差了几名,他闷闷不乐地回家。
却发现桌子上有一张纸条,“一次成败不能说明问题,如果你能面对这次成绩,唱上两句,然后坐在学习台前面,爸爸就知道你下次的成绩了”。
傅子恩看着纸条,想象着父亲写下的字,内心感到温暖,他知道无论怎样,爸爸都会在后面默默支持着自己。
学习太累了,傅子恩便会跑出去打篮球,一直打到月光升起,半山坡变成暗色一片,他依然没有停下的想法。
傅彪开车找到,看到了打篮球的儿子,他没有上前,而是把车灯打开,照亮着篮球场上的篮筐,然后默默点上一支烟。
心满意足的,眼带笑意地看着儿子打球。
不知过了多久,傅子恩这才结束,傅彪带着他回家。
“看你打篮球,突然发现你成为男子汉了,男人”
“爸爸我还不是男人,我还是小孩呢”。傅子恩不满意的撅了噘嘴。
“好好好”傅彪笑了笑,没有再反驳的话。
而那时的傅子恩,怎么也想不到,变成男子汉的那一天,来得如此之快。
年,傅彪被查出肝癌,需要做肝脏移植手术。“不过,剩下的日子不多了”,医生还是把这句话说了出来。
妻子张秋芳走出门口,她深吸一口气,决定还是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傅彪,她和亲戚们聊了一下,决定把这件事瞒下去。
很快就到了做手术的时候,得益于张秋芳的隐瞒,傅彪没有感到丝毫焦虑,笑呵呵地进入了手术室。
手术室很顺利,但是病情没能得到抑制,这是主治医生告诉张秋芳,“你看一下,要不要告诉他本人”。
“不不不,还是算了吧”,张秋芳眼神恍惚,她心里很焦急,但是又不想让傅彪知道。
在妻子的每天笑容下,傅彪觉得自己能量满满,“我都快要好了”。
他还是下地活动,开始参加发布会,开始面对记者问题。“听说您的病情很严重”。
“我的肝癌不是晚期,外面的报道都错了,你们看,我现在还站在这里”。
面对记者的询问,傅彪拍了拍胸膛,很有底气地回答,却殊不知,他被妻子蒙在了鼓里,而同样蒙在鼓里的,还有儿子傅子恩。
傅子恩看着家里人总是时不时地聚在一起,心里好奇,到底发生了什么事。
他的眼神总是盯着妈妈,希望妈妈能给自己回答,等人们三三两两走了,妈妈这才注意到儿子的视线。
“聪聪,爸爸生病了是胆结石,但是做手术就能好”。妈妈颤抖着声音向傅子恩开口。
13岁的傅子恩还不知道胆结石意味着什么,但是听到了“手术就能好”,他点了点头,听见心里悬挂的石头,噗通落地了。
直到傅彪做完手术,他拉着妈妈的手不停地问,“妈妈,爸爸是不是要好了,快要出院了”。
妈妈不想打破儿子的梦,摸了摸他的头,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,“对啊聪聪”。
知道了爸爸即将出院,他怀着好心情去往了学校,却在无意中看见了一份报纸,上面有对夫妻病情的详细描述。
根本不是胆结石,而是肺癌晚期。
傅子恩看着报纸,由于震惊半天说不出话来,过了半晌,他才颤巍巍跟母亲打通了电话。
“妈妈我看到了报纸,爸爸是胆结石”傅子恩一口气说出这些话,里面还夹杂着不可忽略的鼻音。
“医院,志诚叔叔在,国立伯伯也在,那份报道是假的,我们正想办法起诉这家报社”。
张秋芳握着电话,强壮震惊。
“假的,是假的就好,妈妈我没事了”。傅子恩火速挂了电话,人们总是相信好的事情,傅子恩也是。
他执拗地相信母亲的话,期盼好的事情发生。
但是冷静下来之后,他才感觉出不对劲,“说的是假的话,为什么妈妈还没有起诉?”
“妈妈,爸爸的病...”傅子恩看着回家的母亲,脸中写满了憔悴,这让她欲言又止。
“就是报纸所写的,肝癌晚期”,母亲叹了口气,她不想再瞒着儿子了。
“那爸爸还能看到我成人吗?”
“如果情况好的话。”妈妈说完话,然后努力扯出一个微笑。但是傅子恩已经从中读出了意思,“没有可能”。
“我不想去加拿大游学了,医院里照顾爸爸”,傅子恩跑到妈妈面前,倔强的说。
“你要是不去,爸爸会受多大的打击!”久违的,张秋芳冲傅子恩发了脾气,后者看着母亲眼里打滚的泪水,终于败下阵来。
走之前,傅子恩看了一趟父亲,“好好的去,好好的回”,傅子恩点点头,踏上了出国的飞机。
几周过去,傅子恩回国了,医院,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父亲。“爸爸好疼啊”,傅彪张开嘴唇,微弱地说着。
这是傅彪第一次在儿子面前展示着柔弱,傅子恩也是第一次看到被病痛折磨的父亲,竟然如此脆弱。
他流泪了,为了父亲流泪,为了母亲流泪,为了在外游学的自己而流泪。
离开学还有段时间,傅子恩不再疯玩了,医院里,写写作业,陪着父亲聊天。
他会逗父亲大笑,也开始学着喂父亲吃饭。医院的常客,但是他并不排斥。
这样的平静日子一直持续到8月30号的晚上,傅子恩在病房里看着父亲,他盯着父亲,又看着旁边的仪器。
他看着血氧数值一直在往下掉,他感到心烦意乱,一路沿着走廊走向了没有灯光的地方。
接着月光,傅子恩看着窗外,他不知道在看什么,脑海中全是父亲的样子,他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支烟,点燃了人生中的第一根烟,他深吸了一口气,学着大人的样子,想要让自己镇定下来,却发现根本办不到。
他流泪了,在寂静的夜晚,哭声显得格外明显和凄凉。
第二天一早,他被人们摇醒,“你快去看看你爸爸吧,你爸爸他.....”,等到傅子恩看到父亲的时候,后者已经没有了呼吸。
傅彪去世了。
傅子恩站在原地,怔了好久,“不,爸爸没有离开,我感觉爸爸还在身边”,傅子恩心里的声音越来越大。
他开始漫无目的的走,然后走到了后院,看到摇椅,那是爸爸喜欢坐的。
他坐了上去轻轻晃动着,听着摇椅发生咯吱咯吱的声音,他想象着父亲在摇椅上是什么心情。
直到夜色微凉,他在空无一人的后院中看见了母亲,他看着母亲焦急的样子,突然一阵酸涩,他知道自己让妈妈担心了。
张秋芳没有说话,木然的坐在儿子身边。
“爸爸的灵*已经上天了,没准现在就在我们之间,我们三个人永远在一起”。
良久,傅子恩握着母亲的手说话,张秋芳完全没有想到儿子能说出这种话,她抱着儿子,拍了拍后背,那一刻,她感觉傅子恩不是小孩子,而是成为了男子汉。
几天之后的追悼会后,傅子恩明显长大了,他牵着妈妈,对着到场的人表示了感谢。
为了还债问题,妈妈想要卖掉房子,傅子恩没有阻拦,他知道妈妈的苦楚,走之前他站在院子里,看着长大的家,打算做一次告别。
“算了我们不卖了。”听到话后,傅子恩转头看向了母亲。“聪聪,舍不得就要说出来,可以不卖”。
为了偿还债务,傅彪的朋友们纷纷援手,让母子俩渡过难关,偿还了部分债务,张秋芳开始操持让儿子出国的事情。
“妈妈我不想去,去了要花很多钱”。
“这是你爸爸的心愿,这点心愿你都不完成吗?”
傅子恩罕见的结巴了,提到爸爸,他总是会第一时间满足父亲的愿望,“但是钱...”
“这不是你需要担心的事情,聪聪”
傅子恩去国外了,他向母亲挥了挥手,然后走过了安检。
为了减轻母亲的压力,第二年,傅子恩便不再向母亲要钱,他开始了自由撰稿,为自己赚一些生活费。
而这些钱,他从不乱花总是攒起来。
傅子恩的学习成绩很好,为自己赢得了免学费的机会。
少有的钱财让傅子恩不去大手笔的花钱,他总是完成最基本的需求,仅此而已。回国的时候,傅子恩还会拿出钱财,给母亲买一些礼物或者衣服。
他没有成年,但是却已经是一个小大人。
放假时候,傅子恩回到国内,他不出去疯玩,而是来到了母亲的店里,一忙就是一天。
一天下来,腰酸背痛,这时候他才了解了母亲的苦。
回到家,他给母亲做了热乎乎的饭,然后又被母亲做了按摩,他捏着母亲的肩颈,但是头发中冒出的白丝。
心想:毕业了要回国。
年,张秋芳在国内的债务已经全部还清,傅子恩也打算回国,他想要当演员,最后还是听了母亲和一种叔叔大伯的话,选择了导演。
母亲再次开始了拍戏,因为拍戏要增肥,后期又要减肥,让张秋芳的身体实在吃不消,直接晕倒在片场。
再醒来的时候,她看到了满脸担心的儿子,傅子恩没有多说话,只是把手里的粥吹了吹,然后喂到母亲嘴边。
“妈,以后有我呢,别这么累,我是家里的男子汉”。母亲点点头,喝下了温热的粥,暖了胃也暖了心。
年,傅子恩执导电影《站在别跑》,并得到了中国国际青年电影展最佳导演奖。
如今他仍然在领域里默默努力,他带着新作品走向观众。
而他更把爱给了母亲,看着母亲的微笑,他才会感到踏实。
傅子恩,从一个在爸爸怀里撒娇的小男孩,一夜之间成为男子汉,他用自己稚嫩的臂膀和爱和妈妈撑起一个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