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红银生病前后对比
我叫马红银,今年22岁,是齐鲁师范大学一名大四学生。如果不是生病,我应该已经拿到毕业证,满怀热情地参加工作了。
我曾无数次幻想第一次进教室的情形,也偷偷地练习过很多遍,我该怎样微笑,怎样自我介绍,怎样板书,喜悦夹杂紧张,因为这一刻我梦想了多年——支教。
读大学前,马红银每年都被评为三好学生
可命运弄人,老天爷在关键时刻和我开了个玩笑。我未能如愿站上讲台,而是虚弱地躺在病床上,眼看着一家人为我奔波。我不知该说什么,只能偷偷地写下这篇文章。
我的内心焦灼、矛盾,如果排异,钱从哪来?我的父母本就是老实的农民,为了我已经倾其所有,债台高筑。而如果不排异,就意味着二次移植失败,所有努力付诸东流!
马红银生病前妈妈和姐姐的合影
我的家在山东潍坊青州市云门山寨子村,从小我和小伙伴们都是步行去隔壁庄上学,直到去镇上读初中后,我才真正地接触到了美术和音乐。哇,那感觉可太美妙了,于是我暗下决心,要让像我一样的村里娃早早接触到新鲜事物!
我们家的生活一直很拮据,爸妈靠着几分薄地养家糊口。而为了让我好好读书,姐姐初中毕业后就没有再读书,做零工补贴家用。
年,我考入了齐鲁师范大学,勤奋学习的同时我还做暑期工,在学校食堂勤工俭学,因为我知道,家里很难。
年11月,勤工俭学时的我开始腰疼,形容不出来的疼。同学陪医院,检查后医生说是肌肉拉伤,骨头上没问题。可吃了几天药还是不见好。因为离家远,我没敢和家里说,心想放了寒假回去再告诉爸妈。
年1月,放假前一周,我开始低烧,但身体没有其他不适就没当回事,直到回家一周后,姐姐看我脸色不好,我才和他们说了实话,
妈妈陪我去医院做检查,抽完血后医生让我们先回家,第二天再来拿检查结果。谁知我们刚走不远,他就打电话让赶紧回去,而且只让妈妈自己进了办公室。
“妮儿,怎么办啊!”妈妈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,哭着拉着我的手,我有些慌,拿过报告——疑似骨髓瘤或白血病,需进一步确诊。
我的心情跌到了谷底,1月13号,姐夫把医院,一周后,骨穿腰穿结果显示: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(高危)、基因突变。
医生说我的情况很不好,要想延续生命就要尽快做骨髓移植。爸妈一夜白头,朴实的他们不善言语,只是看着我掉泪。
我开始接受化疗,不再垂头丧气,没过几天头发便成把成把地往下掉,我要求剃光,因为妈妈一看到枕巾上的头发就哭,我不想让她哭。
第一疗8万的花销一下把爸妈辛劳大半辈子的积蓄掏空了,姐姐和姐夫也帮着垫付了不少。因为成人用的药物剂量大,总体的花费会更高。
爸妈总是偷偷地到走廊里聊天,他们很怕我因为钱的事放弃治疗。
接着我又接受了第二疗和第三疗,有一次妈妈以为我睡了,和亲戚打电话借钱,我才知道家里已经背了16万多的外债了。
我的情况并没有太多好转,在病友的介绍下,我们决医院。第三疗快要结束时,姐姐把孩子送到她的公婆家,独自去往北京,帮我安排好住院的事,医院附近租了个房子,等着我们过去。
5月16号,我们带着老师、同学、亲友还有社会爱心人士一块儿凑的近50万前往北京,路上,妈妈的手紧紧地攥着存折,眼泪汪汪地对我说:“妮儿啊,你可得好好活着,多少人挂着你啊,都是恩人啊!”
住院、检查、排仓......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。姐姐在做完配型后回了青州老家,因为我的小外甥每天都哭着找妈妈,老人实在没办法了。
姐姐走后,我打电话问她,有我这样的妹妹是不是太累人了?她回复道:“从小,姐姐和爸妈一块儿挣钱供你,就算把我的血抽干了给你,我也不会后悔,因为你是我妹!”那天,我们俩都哭成了泪人。
几天后姐姐的配型结果出来了,5点相合,可以用。
本以为能顺利移植,谁料进仓前的体检出了问题,因为骨破坏严重,尤其是颈椎最为厉害,我要先做骨填充手术,如果不做,移植后瘫痪的风险会很大。
终于,6月18日,在交了35万押金后,我进了仓。进仓前我查阅了大量的资料,也问了很多病友,他们说移植过程中最怕的就是膀胱炎,所以一定要多喝水。医院送三餐时都会给我带一桶3.5斤的饮用水,一天3桶,我就这样猛灌下去10斤。
护士姐姐和医生们都被我吓到了,问我是不是不舒服。我和他们说,要是出现膀胱炎要多花好多钱,水不好喝也要喝,喝不下也要喝!听完我的解释他们都没说话,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就走了。
图为马红银爸爸睡在阳台
7月12日,我出仓了,谁知3天后开始发烧,6天后发生巨细胞感染,好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后有了好转,我们回到了出租屋。
因为房子很小,我和妈妈住在屋里,爸爸只能在阳台打地铺。入秋后的北京夜里很凉,可房间内实在是容不下第三个人了,没办法,每晚睡觉前妈妈都要给爸爸盖着的两床被子上再搭上一件羽绒服。
图为马红银妈妈
怕什么来什么,我还是得了膀胱炎,那滋味真的不好受,太痛了!成宿睡不着,妈妈也跟着我受了1个月的罪。
奇怪的是我一直没有排异,身上出现过几次小红疹,可没几天就消失了。医生用了很多办法,可排异依旧没有出现。
9月30日,可怕的事情发生了,基因转阳。
医生说,要在全面复发前进行二次回输。我想放弃,发消息让姐姐照顾好爸妈,我真的不想拖累家人了。
姐姐再次来到北京,我本不想让爸妈告诉她,因为她在捐髓后腰疼了很久,所以我一直很自责。
“红银,你姐夫还有我公公婆婆都很支持我给你捐髓,咱爸妈年龄太大了,就算能捐,你姐夫也不同意用老人的,我为啥要早比你来这个世界,不就是为了保护你的吗?”姐姐含着泪说。
10月18日,我进行了二次回输。
如今,我正处于促排阶段。我的心矛盾得像一团解不开的毛线。不排将面临再次失败,医生已经提前和我们说了,到那时就要去做Car-T,是一笔不小的费用。而排异后的治疗,也是一笔不可预估的费用。
妈妈为了我瘦了50斤,一下子脱了像,也变得不爱笑了,而爸爸也常常深夜里躲在阳台,蒙在被子里抽泣,他的头发全白了。
自从生病后,我常做同一个梦,梦里我们一家四口在地里收麦子,爸问我以后想干啥?我笑嘻嘻地对他喊——俺想当老师。是啊,俺想当老师,只有活下去,我才有机会实现这个梦啊!